沐云飞正在烧纸钱。
黄色的纸钱，浅灰色的灰烬蔓延在天空。
作为一名剑客，段修从不喝酒，但此时他提着两坛子酒递给沐云飞。
“难得，你会请我喝酒。”沐云飞接过酒打开一闻，“烧刀子，够烈！”
段修瞥了眼他，“不是给你喝的，是给他们。”
他所指的他们，是这一座座孤坟，没有名字，没有牌位的孤坟。江湖那些真正受饮冰小阁恩惠的人，假意前来拉名声的人，还是抱有好心前来帮一把的人，想来的不想来的也都走了。
传承百年的第一医门，就这样无声溟灭。师傅说那些逼上山的人没有错，毕竟毒不死他们下的、火不是他们放的，那些亡者也没有错，医者本心，救死扶伤。错的，是背后的人。
被杀者，不应该责怪刀，有罪的是执刀之人。
可是……
沐云飞提着酒在底部击碎一个洞，浓烈的酒香霎时扑面而来，他就这样提着酒走过每一座坟，段修易然。
片刻后，沐云飞饮下最后一滴，“这江湖，乱了。”
段修擦拭自己的剑，语调不惊：“有人在织网。”
沐云飞说：“欧阳姑娘、叶少侠，恐怕是鹤宫的人。昨夜我们救下的两位姑娘是他们的手下，那坠崖的人，恐怕是江湖的另一只手。”
“笑三步，不简单，武功如此好，江湖没有他。”段修说的言简意赅，但年轻一派的门生在行走江湖要么报师门，若是单打独斗能有如此好的武艺，早就能闯出一番名声。
可江湖，就没有一个叫做笑三步的人。
“但他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，人在江湖，谁的手不沾满鲜血，他们，和我们不一样。”
段修抬眼看他，“你想翻十年前？”
“对。”
“那不是你能碰的。”
沐云飞哈哈大笑，“我虽年轻，但笼络江湖的这张网，这张让所有人身不由己的网，我猜应该就是从十年前开始织了。这世道除了黑白还有灰，但是非对错还是要分出来的！皇天为上，后土在下，我沐云飞，就来翻一翻这旧账，捅一捅这马蜂窝！”
段修将剑绑好，起身道：“走吧。”
“好兄弟！”沐云飞感动不已，却见段修一闪身，迎面扑来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。
那团花红柳绿很有眼色停住在他面前，叉腰跺脚道：“云飞哥哥，你跑什么呀，我又不吃你。”
说到吃，沐云飞看了看她涂成血盆大口的嘴巴，擦了擦子虚乌有的汗说：“胡姑娘啊，你……”
胡不归嘻嘻的笑，“叫我不归就好啦，云飞哥哥别这么见怪。”
“不不不，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“我们没有亲啊，”胡不归抠着手指头说：“先前云飞哥哥说我太惹人注意，我前几日找了人换了身衣裳，好看吧，我看你们中原人挺喜欢红颜色的。”说罢，稳了稳头上的大红花。
呃……
远远的，就看见欧阳玉走过来，沐云飞如蒙大赦几步冲上前，“欧阳姑娘，可是找我有什么事？”
欧阳玉一时之间还真没认出那个花红柳绿的小姑娘是胡不归，便问：“我们打算去苗疆，想找胡不归姑娘带路，沐少侠可知她在哪儿？”
沐云飞脸直接垮了，叶千仞在她耳边说：“那姑娘，应该就是胡不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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