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凡看着胡封眼睛，觉得对方很认真。
“内门弟子，不都是如此吗？”黎凡问道。
胡封深吸一口气，道：“若是内门之中，完全是公平竞争，我输了也就罢了，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”
“万道门的规矩，宗门最大，然后是掌门，长老，内外门执事，内门弟子，外门弟子等。”
“门中所有人最珍贵的资源，其实就是时间。”
“掌门，长老们的时间极其宝贵，所以有一些事，就会交给下面的人办，有时候是个亲传弟子，有时候是给内外门执事办。”
“而亲传弟子，内外门执事，自身也要修炼，于是就会将一部分不重要的事用善功任务或者直接交给下面的弟子。”
“我刚入门的时候，从来就没从这个方面想这个事情，毕竟我的家族太小，没人知道这些事，等我反应过来，身边的其他内门弟子，都和某些亲传弟子，或者执事建立了关系，能从他们手中接一些报酬优厚的任务。”
“这并不违反门规，只能说是人情世故，我也认了，可是我当时不懂这些，回过神来，已经在关系网之外了。”
“有奖励丰厚的任务，要么需要高超技艺，要么就是组队完成，或者是直接从上面指派。”
“我在关系网之外，没有办法，只能接一些边边角角的任务，虽然不难，可善功太少，我只能以量取胜，可这又耽误了我的修行时间。”
“这事我看清楚了，若是不跳出来有一些变数转机，那么我下次内门考核，是绝对过不去的。”
黎凡听到此处，已经了然。
“所以，我是最新进入天宵峰的亲传弟子，身边还没相熟的人，而你因此想投靠我？”黎凡问道。
胡封点头。
他说道：“所有长老峰都会有长老负责的事务，这些事一般会交给亲传弟子，而易长老之前没有亲传弟子，都是内门执事负责处理，如今黎师兄拜师易长老，这块事务一定会交给您的。”
“我知道黎师兄可能还没信任我，但没关系，只要您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！”
“他人并不比我勤奋，甚至我努力的程度要高过别人，做事的效率也高，只是我之前慢了一步，现在步步被动。”
“若是黎师兄愿意接纳我，我胡封愿意为您赴汤蹈火。”
胡封双手抱拳，对黎凡说道。
黎凡眉头挑起，一瞬间意识到很多。
“万道门内还有这样的运作……不过倒不是意外，毕竟已经有人告诉我了，万道门也是宗门，可宗门也是由人组成的，有人的地方都少不了人情世故。”
“不过，这却不应该简单的用人情世故四个字来理解。”
黎凡心思敏捷跳跃，一下想到很多。
“胡封说合情合理，听不出有什么虚假的地方，门派之中有关系网的事，却又不违反门规。”
“不……甚至可以说，这不是潜在规则，而就是明规则。”
“掌门和长老们肯定对这些事心知肚明，却没有管理，说明这是默许的，而起本意，应该是……培养各个层级的门人弟子的能力！”
“按胡封所说，亲传弟子能得到最多的资源，然后分配给下面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，这本身就是在培养亲传弟子的管理属下和识别人才，锻炼组织一个团体的能力，而亲传弟子培养起来的关系网，如果以后成为长老，甚至掌门，这就是管理门派的真正班底。”
“毕竟宗门里是各个地方都要有人做事，而宗门地位和影响之力，都不是简单的一个头衔套在头上，就会立刻有人服你的，而是要一点点的培养，树立威信。”
“我推测，所有的亲传弟子背后都有这么一张人脉网……当然了，有人会做的好，有人做的差，还有人虽然知道但无心做。”
“这不会有人点明，其实也是宗门上层在观察亲传弟子们看破规则，使用规则的能力。”
“这么一想，倒是有些妙啊。”
黎凡站的视角，并非是胡封一样就事论事，而是拔高了认识后，向下再看。
胡封求的只是具体投奔的一件事，为的不过是回报更高的任务，但黎凡看到的，却是万道门隐藏在明规则下人才培养。
想明白这一点，黎凡越发感觉万道门当年的立派祖师，也就是建立规则的人想的极为深远。
黎凡片刻间意识到这些。
他心神回到眼前胡封这件事上。
黎凡知道胡封是真心投靠，不存在什么假投奔的事。
一来黎凡现在还没什么地方值得别的宗门中大人物暗中算计，二来，就胡封这笨拙的送礼办法，还有那惨不忍睹的灵药种子礼物，真要有人要算计黎凡，但凡有点脑筋就不会整这么一出。
黎凡对胡封心中也有一些同情。
他很理解胡封的处境。
当年如果不是叔祖带着修仙，黎凡自己怕是也是眼前这胡封一般的处境吧。
黎凡想起叔祖黎原，心中轻轻一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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