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川看着陶梦南，稍作迟疑道：“既然饱读诗书，为何甘愿到孙府做一名家丁，而不是继续考取功名？”
陶梦南也不藏着掖着，直接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小生家中贫寒，前些日子妻子更是无缘无故上吊自杀，为了下葬妻子，我已经散尽家财。就算考取功名，赴京赶考也是需要银两的。是个凉州人都知道，整个凉州孙府最为阔绰，所以想前来当家丁，赚点银两。还请各位老爷看在我可怜份上，把这份工作给我，我定当竭尽全力做好...”
说罢陶梦南又把腰弯下了几分。
“你说你的妻子上吊自杀了？她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阿萍。”
“阿萍...”晏川想起来了，在连环案中第一个自杀的女子便有个萍字。如若眼前之人正是凶手，那他第一个下手的，岂不是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了？
想到这里，晏川对此人厌恶添了几分。
但他向来不是什么把情绪展露在脸上的人，他不仅没怒，反倒一脸宽慰的模样：“如此甚好，我们小姐喜欢读书，你若有墨水，小姐定会对你添几分欣赏。”
说罢晏川同管家道：“周管家，就要他吧。”
“好。”说罢周管家同陶梦南道：“那你随我过来做登记。我们家小姐是从京城过来的，只会呆上一小段时间。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小姐院子里的花花草草，还有一些粗重活。”
“是是是，包在在下身上。”
等人走远了，其余人散去后，晏川又回到了屋子里头。
他把方才陶梦南填写的表递给了傅县令，问道：“傅大人，这个陶梦南你认识吗？”
傅县令接过纸张看了一眼：“认识认识，这人在我们凉州其实还挺有名的。而且他的妻子就是连环案的死者之一。”
“哦？他挺有名的？为什么？”
傅县令摆了摆手，眉头微微皱起：“嗐，别提了，这家伙年年参加童试，但年年都没过。他就是个童生，连秀才都不是，在我眼里，还称不上读书人，却整日嚷嚷自己饱读诗书满腹经纶，说什么终有一天要到京城去，当个状元郎。就他这点水平，我看他是白日做梦，简直就是个疯子。”
姜映雪趴在桌子上，轻轻敲着桌面，细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木头上轻轻游走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：“那他整日读书，谁养的他？吃老本吗？”
傅县令摇了摇头：“他哪有老本可以吃啊。前些年他父母去世了，后面就娶了个媳妇。家里开支全是他那个任劳任怨的妻子在维持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稍显沉重：“说起那个叫阿萍的姑娘也是个可怜人，当初可能是看上了他高个子，白皮肤吧，反正倒贴了不少嫁妆嫁给他。可是她那个丈夫就是个吃软饭的，身无分文，每日就是赖在家中读书，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，一次都没考上。全靠阿萍一个人种地卖菜养活他，他是一点忙也没帮上。现在他妻子死了，许是没钱了，所以不得不到孙府打杂吧。不过瞧他那模样，一看就不是干体力活的人，孙府怎么可能要他。”
“不”晏川道：“我们要的就是他。”
傅县令愣了一下，嘴角微微撇起，满脸疑惑：“为什么？他连种地都不会啊！”
姜映雪笑了笑：“哎哟傅大人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这次招人本就是个幌子，我们是来抓凶手的啊。”
“你们的意思是...这个陶梦南是凶手？”傅大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：“不可能吧...他整日都把之乎者也放在嘴边，杀鸡都不会，做得出杀人的事？”
“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妖气，和那天在死者家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，而且比在死者家中明显多了。”
“可是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妻子啊，这这这...不可能啊。”
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。”姜映雪伸了个懒腰：“傅大人不也说对方简直是个疯子吗？而且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，两条腿的负心汉好找的很。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着断了经济来源的风险，也要杀人。动机究竟是什么，还需要好好盘问盘问。你们先在这呆着，我会会他去。”
说罢姜映雪起身，往自己的院子那边走去。
与此同时，周管家正在一旁仔细地领着陶梦南，向他解释府内的规矩，以及如何打扫、维护这片院落。
在看到姜映雪后，周管家立刻收敛了笑容，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：“小姐好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，同时刻意在提醒陶梦南要注意自己的举止。
陶梦南正专心听着，突然被周管家拍了一下肩膀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。
他缓缓抬头，映入眼帘的是他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脸。肌肤如雪，长发如墨，宛若仙子般的气质令他一时间失神。
他连忙低下头去，心中慌乱，“小、小小姐好。”
“免礼了，抬起头来吧。”姜映雪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，微微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，映衬得她的面容更显清丽。她目光如炬，细致地打量着陶梦南：“我听人说，你是个读书人？”
陶梦南感受到她的目光，心中一紧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，声音略微提高：“是的小姐。”
姜映雪故意挑衅道：“那现在什么水平了？秀才？”
陶梦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：“还不是，只是个童生。”
“你今年几岁了？”
“回小姐，二十三了。”
“哟，二十三岁了啊？”姜映雪语气添了几分刻薄：“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？”
陶梦南微微颔首，心中忐忑：“在下听周管家说，小姐是从京城来的。”
“不错，我是从京城来的。”姜映雪的神态越发嚣张，语气中带着不屑的调侃：“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，读了一辈子的书，不就是想进京考取功名吗？可你知道吗，那些状元、榜眼、探花，其实都年轻得很。世间上的天才，十几二十岁就已经功成名就了。而你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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