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，林蕊把楚程摇起来。
楚程的眼里全是恍惚，眼睛眯成一条线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林蕊好像是随时随地都有精力，这个时候能按时起床，还准备了早餐。
“你不会是早有准备吧？”楚程洗完脸看着林蕊，看了看桌子上盒子里的面包，还有牛奶。
准备得周密，说不是提前就想好了要去看日出楚程都不能信。
林蕊把瓶瓶罐罐都拿出来，笑了笑：“看来在学霸面前，什么都瞒不住，俩味道都一样，你要是吃得多面包都是你的，牛奶留一盒给我，我还要长高。”
楚程假笑了一下：“聪明劲儿用学习上该多好，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这个时候天还是黑的，山路里连路灯都没有，这个时候寂静，连狗估计都在窝里睡着。
楚程想了想，林蕊这个女生，昨晚说着要看日出就收拾好了睡觉，全程没有一句废话，还十分快速的进入了睡眠状态。
真是个奇女子，楚程在心里想着。
十分钟后，楚程把面包吃完，林蕊也拿着牛奶下来了。
“哎，你骑我那辆！”林蕊看着楚程把自行车推出来就拦着，“我那辆好看一点！”
楚程看了看那一丛绿叶，想拒绝。
“那你骑哪辆？”楚程问。
林蕊看着他：“我要坐你后面。”
楚程：“……”
花里胡哨，为了不耽误日出时间，楚程蹬着她的自行车：“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蹬你这个自行车吗？”
林蕊喝着牛奶，拽住出尘的衣服：“不会是觉得娘吧？”
楚程的声音在风里，像是飘进林蕊的耳朵里似的：“啊……也有这个原因吧……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好蹬，费劲，齐杨那辆就不错。”
林蕊咬着吸管：“可是齐杨也骑的姐姐的车啊……”
楚程的身子一颤：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齐杨现在骑的那辆车，是姐姐的，你骑的自行车是齐杨的，当然好骑。”
楚程感觉耳边的风有点儿割脸，皱了皱眉。
“可是你这个车也太矮了。”楚程说着，看了看自己的腿，他一度想拿坐垫再调高，可是已经是极限了。
林蕊看着，楚程这样子的确有些许的搞笑。
最后骑到地点，还有二十分钟才六点，楚程一脑门的汗，把车扔到一边站在斜坡上，心里还有点觉得的神奇，这乡下土坡的背面，居然还有这样的景色。
脚下是他不知道种了什么的矮树，身边的两根水泥杆子应该是电线。
林蕊把瓶子放到水泥杆子旁边，看见远处亮起来的一丁点的白光。
被另一处的小土坡遮住，透着的亮光在山坡后面亮得热闹。
楚程一屁股坐到地上，拿出手机，有种天亮是鱼肚翻白，撕裂黑暗，这种金红得被切割一样的日出仿佛要把撕裂的天空再燃烧起来。
极其热烈。
林蕊看着被楚程框在镜框里的日出，坐到他身边：“是不是很好看？”
他俩肩并着肩，空气里唯一的那点寒意渐渐的变得温暖，楚程点了点头，问：“你怎么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？”
林蕊吐了吐舌头，看着远方，整个世界就洒下了热烈的光，红日喷薄而出，已经初露了头。
“小时候我总是吵着我妈妈说我要爸爸回家，我妈就哭，但是我不听，我就要那个男人回家，最后总是不能欢乐收场，”林蕊看着楚程说，“早上我就故意早起，不吃早饭跑到这里来看日出，我在这里看了很多很多种日出。”
楚程在心里感叹，但是转念一想，又觉得不对。
“那时候你多大？”楚程问。
“初中吧……”林蕊皱眉，“应该是初二的样子，有可能是叛逆期。”
“那你到这来看日出？”楚程张了张嘴。
“嗯，”林蕊点头，“陈森问我要不要来的时候，我就想带你来看看了，很美是不是？”
林蕊安静的笑着：“喜欢一个人，就想把自己觉得美丽的东西都给他看，哪怕只是在街上捡到五毛钱的喜悦。”
楚程原本心里还无味陈杂的，想着这个女孩子趁着天黑漆漆的，一个人骑着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什么心情，但是一听后面那句话，忍不住就笑了。
“我一直觉得我妈很傻，”林蕊的衣服身前有条带子，她就一直捏着，打着结又解开，“我爸那样她还喜欢，但是后来我才发现，她不是喜欢，是因为我小时候一直吵着要爸爸回来。”
林蕊说着抱着膝盖：“所以楚程，有时候我追着你跑，就觉得我和我妈一样。”
楚程的脸上一僵，圆日半身挂在土坡上，他突然觉得发烫了。
楚程揉了揉眼睛。
林蕊的脸上还是挂着笑脸：“但是我又和她不太一样，我有感情，我也希望我喜欢的人是喜欢我的，我就分不清，我甚至分不清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是因为什么。”
楚程在心里咬了咬牙。
“我说过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，我想和你一样成为和这个镇子里不一样的人，”林蕊叹了口气，“可能是因为这个吧，我这种感情也许根本就不是喜欢。”
“我和我爸爸也差不多……”林蕊说着，眼角流下一线泪水。
楚程皱眉，沉默着。
“可是，这样想也不是很对，哎，我在说什么？”林蕊抹了一下眼泪，皱了眉，脸上的懊恼得像是怎么也算不出数学题的学生。
楚程笑了，按了按她的头：“你这脑袋里想的是什么？”
“呃……”林蕊看了看太阳，“就是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！”
楚程摇了摇头，呼出一口气：“矛盾总在各种各样的生活状态里，教科书还是没骗人的。”
林蕊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：“我都纠结死了，你还在这里秀学霸的知识面，你这是要杀了学渣吗？你对学渣有恨吗？”
楚程说着就笑了：“你这有上升仇恨的嫌疑啊。”
“那就是恨我，就是觉得讨厌我这个学渣一直烦着你。”林蕊撅着嘴。
楚程突然觉得这个女生挺可爱的，所有情绪都在脸上。
六月的天气，雾气还在山间弥漫。
楚程拍了拍林蕊的肩膀：“我讨厌你干什么？讨厌你还凌晨五点跑来这里和你看日出？我可是早自习都可能迟到的。”
林蕊的脸上闪过错愕的表情，脸上又快速变成了喜悦的表情：“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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