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豆刚十五岁，正是豆蔻年华，在王家又养了两个多月，已经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，而是细腰如柳，面如鹅蛋，只是一双眼睛依然大得出奇。
她见这人想摸自己，心里本就气恼，此时也不慌张。
弹腿用力一踢，那人的肩头就被踹了个正中。
随着哎哟一声疼呼，那人顿时身形不稳，噔噔噔倒退数步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引得另外两个拍手大笑:“你昨天晚上是在哪里掏空身子，连这小丫头的一脚都受不起，看你虚成这样，小心被婆娘踹下床来，还是买些虎鞭酒回去喝。”
那人揉着肩窝子痛得唏牙咧嘴，却不好说这丫头一脚踢得好重，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不过是逗那两女娃开心，你们没看见那小丫头已经笑翻了?”
马车上，豆豆呵呵直乐，王三秋揉揉她的脸:“你就不怕踢出好歹来。”
乔九教的东西王三秋平日在练，豆豆也跟着练，她力气大，使起来比三秋还有用。
就刚刚那一下，那人明天肯定会青紫一块，够痛上好几天的。
天已经晚了，货回百味楼需要连夜入库，明天一早商行就发出去。
王三秋不用跟去，她带着豆豆就在半道下车，街上夜市正热闹。
“豆豆，你想吃什么，我给你买。”看着喧闹的人群，王三秋心情不错。
“真的?小姐，我想吃那个。”豆豆抬手一指，是路边一家正卖烧饼的。
豆豆说，在家她就叫王三秋“三姐姐”，这样亲近。出门在外还是叫“小姐”，这是规矩。
王三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的，不过想想如今豆豆经常混在茶馆里，那些人天南地北的吹，豆豆也就跟着学。
她说要学规矩，王三秋也不阻拦，自己就是没规矩的人，身边多一个懂规矩的也好。
除了船上吃的干粮，到现在两人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呢，光吃烧饼哪行。
抬眼就看见旁边有卖大饺子的，王三秋不由一愣，不由自主走过去:“豆豆，我们吃大饺子。”
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，豆豆欢呼一声，低头就开吃。
看她吃得狼吞虎咽，王三秋有些走神，这场景何等熟悉。
感觉眼睛里有雾气，顺手将自己碗里的大饺子拨了一半在豆豆碗里。
慢慢吃下自己碗里的唯一一个饺子，王三秋付账站在街上:“豆豆，我们去找家客栈住下，今天晚上就不逛街了！”
豆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:“小姐，你今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，这样下去不行的。”
“没事，今天整天都在船上窝着没动，也不知道饿，明天就要多吃了！”王三秋笑着揉揉肚子，示意自己不饿。
找到自己住过两次的客栈开一间房，现在有豆豆跟自己一床睡，三秋早早就洗脸洗脚躺下了。
等到豆豆倒洗脚水回来上床，就看见三秋眼睛闭着好像已经睡着，她也不说话，吹灭蜡烛躺在外侧，一会就能听到她的鼾声。
王三秋睁眼到天亮，这丫头居然打鼾！
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便出门，又是一晚上的夜雨，到处湿哒哒的，空气里仿佛都能看见水珠子。
而且整个冬天都将是这样，无论贫富的人家都会在这个季节里每天吃上一顿祛湿暖胃的辣汤。
百味楼的账房里，有裕衡商行的人在盘点账单，远远就能听到噼啪的算盘珠子。
里面更是一派繁忙景象，就连她到了也无人招呼。
在门口站了片刻，终于有一个小伙计路过，王三秋拉住他:“小哥，童先生可在?”
“你是辣娘子酱料来结账的吧?”小伙计还没有回答，旁边有人插话。
“正是。”王三秋忙答到。
那人也是个账房，他抬眼在屋里一扫:“祥子，你带这位姑娘去东厢三房，黄老板在那边。”
小伙计应一声:“姑娘请跟我来。”
东厢三房就在旁边，一进去王三秋就看见熟人，当初签契约的黄老板。
他正跟童账房在看着几本账册，见王三秋进来，微微一愣，起身笑道:“想不到王姑娘今日来结账，倒是赶巧了，正跟童先生说起你们呢！”
“黄老板也辛苦了，年关将至还在各处奔走，一年时间也不能回家休息。”王三秋笑着上前行礼。
“来来来！到这里坐，今年辣椒酱卖得不错，今天就可以给你结账，你也开心宽手过年，不过……”黄老板让王三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才道，可说一半又不说了。
知道这些人说话都藏着掖着，王三秋也不急，她今天是专门看账本的，有的是时间。
见王三秋没有反应，黄老板才记起当初签合同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，这姑娘一直没有怎么说话，现在自己跟她玩心机有些多余。
他轻咳一声，取出一本账簿:“童先生说以前你们手上不宽裕，每次货来你们都是结的现银，只有这两月才没有结账?”
王三秋点头:“的确如此。”
“嗯！这次可带有结账单?”
一叠纸递过去，黄老板对着账本噼啪打着算盘，很快结出账来:“一共是八十五两八钱银子。”
王三秋再次点头，跟她在家里算的基本一致:“这次我要十五两八钱现银，其他的换成银票。”
“好说好说！王姑娘，新的一年生意可想做大些?”
黄老板笑得如同狐狸，刚刚他跟童账房对过账，这几月的酱料运出去后，净利已经上百两。
看似比不上商行的其他生意，也是量小造成的。以前每月才五百坛，最近两月产量提升才一月千余坛，远远不够销售的。
北地的冬天还要持续三个月，抓紧些能卖出去几坛，又是几百两银子到手，专货专销不怕亏本，他这里需要催货了。
王三秋挑眉:“黄老板的意思是……?”
“王姑娘，这契书要改。”
新的契书摆在眼前，对比以前的那份，里面改动的地方不少。
第一条依然是限制，在临桐这里，王三秋的辣椒酱只能卖到百味楼来。
第二条是产量，这次定下来需要每月至少交货两千坛，其中香辣酱就要一千。
价格也有调整，在旺季为四十文，淡季二十文，看起来跟以前一律三十文左右相当，但这样一来，商行可以集中银钱做当季的买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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