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0章 圣女
楚映婵的心已经凉了半截。
这不就是说，她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吗？
难怪，张泗当时对她百般嫌弃，还故意激怒她，再联想到颜天路对她的小心警惕，此刻，她才完全恍然大悟。
既然如此，她也便不再伪装，清幽的眼眸透着凝重与狐疑，月光透着窗户而入，她一身白裙飘飘，颇有格调。
“既然早就看出了我的问题，你还敢将我放进家里？”
“美人姣姣出尘，连我夫人都称赞你我见犹怜。”
张泗淡淡赞道：“别看我这样，我也算是个惜花之人。”
楚映婵眸子一冷，颇有几分恼怒，咬紧银牙道：“你还以为是之前，我堂堂明教圣女，竟被迫要来色诱你，任你使唤。”
“张泗，我奉明教教主之命，带你回明教。”
“你是自己跟我走，还是，要我动手？”
既然已经撕破了脸，那她就索性光明正大的来了，真说出一切后，才感觉畅快。
都怪左长老，想的什么破计划，无事生非，到头来反倒不如直截了当。
“哦？”
“你是明教的人？还是圣女？”
张泗并不吃惊，其实之前，他就有猜测过楚映婵的来路，一定是与朝廷对着干的。
但而今，大乾境内虽然豪门望族很多，却已经没有了广义上的士族门阀，读书人们更多以官身为基础圈地赚钱，商人们多攀附官员来赚钱，而真正的巨富，也就是那些大乾王爷们了。
可这些人中，却没有一个是对朝廷有敌意的，更多是利益不同。
若真是那些势力，想与张泗合作也不必这么麻烦，只能是见不得光的造反派，算算，也就是明教了。
眼见张泗吃惊的样子，让楚映婵心中有些心悦，淡淡说道：“正是。”
“你们明教抓我做什么？”
楚映婵眼眸冷冽，若平时，她肯定打晕了张泗就离开，但这里是卢村，严密的宛如个庄园一般，可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！
“抓你，自然是看上了你的本事！”
“大乾朝廷已经烂了，而我们明教与大乾有血海深仇，一直立志推翻大乾。”
“我们明教有教众几十万，散落在大乾各个省，暗中串联，一有机会，便会起事！”
“你若肯祝我们明教一臂之力，我会向教主进言，给你教中最好待遇，你想要什么都行！”
“反正朝廷也不待见你，多次打你的主意，倒不如投了我们明教！”
楚映婵半是威胁，办是诱惑和拉拢的说道。
张泗听完却是感觉有些无奈，摊了摊手说道：“你们明教还能给我什么呢？”
楚映婵登时一愣，顿觉有些恍惚。
是啊，张泗本身就是个大商人，又有钱又有产业，每天日进斗金。
住的是这样奢华的宅子，家中的窗户，屋内的茶几，甚至喝水的杯子都是那琉璃制成的。
他还妻妾美满，家庭和睦，再加上他的本事，光是那天在村委会后面的饭馆里的美味，也是举世难寻了。
这样的人，还缺什么呢？
她实在难以说服这样的人跟着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，去对抗朝廷，楚映婵有些着急，正要说话...
可张泗却摆了摆手，说道：“财富，美人，衣食？”
“我所要的一切都已经在这村里了。”
“至于说一呼百应，一言定生死的权力，我也并不感兴趣，我若有兴趣，和不去投朝廷，入朝为官？”
“就连匈人那里，我也完全可以答应他们。”
楚映婵有些被呛到了，一时气急：“你也可以皈依我们明教...”
“算了吧，别说你们明教，这世上所有的宗教，都是求个安慰，你问问你们教主，他信吗？”
张泗很是不屑，他一个理科生，自然是不会信这些的。
而古往今来，也少有多少人是真的深信不疑，大多数是求个安慰，像这种打着宗教旗号起义的，倒是非常多。
因为底层百姓本就被压榨的很苦，宗教向他们许诺的美好很容易打动他们，再加上百姓本来就有些愚昧，所以这种手段很好用罢了。
“你...”
然而，楚映婵却有些急了，随即说道：“信与不信，不过是取决于个人而已。”
“我明教教义本就强调底层互助，天下有多少穷苦百姓因其受益？”
“朝廷昏暗，官员上贪下奢，民生困苦！”
“朝廷既然失德，难道还不许我们明教来为百姓们讨公道吗？”
“之前听你说那些话，我本以为你心里有天下苍生，没想到，你有如此大才，却只追求自己享乐，不顾天下苍生！”
楚映婵气氛的同时，冷眸中也带上了几番痛恨，她，真是看错人了！
“急什么？”
“我也没有否认这一点，只是然后呢？”
张泗并未生气，反倒有些饶有兴致，自古以来，大多起义者都是官逼民反，随即为了笼络百姓，于是找来宗教作为拉拢教众的手段罢了。
可能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，但后来，就变成了争权夺利，夺取天下，实在太正常了。
本以为这是常识了，但没想到，楚映婵竟然还对她们明教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“然后...？”
“即便是你们起事了，推翻了朝廷，然后呢？”
“你们有什么样的政治纲领？你们要进行什么样的政治架构？明教作为国教，需要每个人都信吗？如果真是这样，教权和皇位要兼容吗？还是二元分立？”
“会有多少官员，读书人愿意去你们那里做官？”
“你们明教的教义是底层互助，可当你们已经夺取了天下后，底层百姓是互助还是不互助？”
“互助的话，你们要帮着百姓们对付地主吗？要真这样，哪个地主士绅会答应？他们会不会造反？”
“若不互助的话，会不会又有一批百姓将你们推翻呢？”
“倘若一切都顺利，你们这一场起义伴随着的是席卷天下的战争，各地十室九空，整个中原大地人口十不存一，白骨露於野，千里无鸡鸣。”
“最后即便夺得了天下，来上三四十多年的治理，来个所谓的盛世之后，再过几十年，又真会与如今有何不同？”
“今日你骂的朝廷，又岂不是那时的你们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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